第19次繁盛

（苏靖）无须道3

掉了支口红，难过。
——
前情提要：梅宗主在不知不觉中就干下了禽兽行径，把靖王殿下压在了身下。

梅长苏觉得眼前黑了一瞬，事实上，他也确实是摔得眼前发黑，恨不得即刻晕过去算了——但好在事情还不是特别糟糕，因为他发现被他压在身下当垫背的人，已经彻底懵掉了。
傅安在看到靖王殿下摔下去那刻还不忘扶住梅长苏，并将他一把揽入怀中的模样，一声“大胆”便哽在了喉咙里。

梅宗主很快想起当初这位靖王殿下当初流落到江左盟的码头搬货的时候，是怎样一手提一个麻袋得彪悍的，梅宗主很没骨气地缩了缩脖子。
他本想趁着萧景琰尚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爬起来，奈何他的身子着实不是很争气，爬到一半，又摔了下去。
“嗯……”靖王殿下一声闷哼。
“殿，殿下，苏某无状了……”梅长苏哆嗦着撑起身子，恰好看见靖王殿下将手抬起来，用力一推——将他的脸打歪了过去。
啪得一声，萧景琰看了眼自己的手，怔了怔，“我，本王，我不是故意的……”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这点道理，他还是讲的，“我只想推你下去……”萧景琰扶着他的肩，委屈地说，“你弄疼我了。”
梅长苏默了一会儿，他没想到被打一巴掌还有这意外之喜，所以这个禽兽行径，靖王殿下就不跟他计较了吗？梅宗主松了口气，只恨不得把另一边脸也伸过去。
可没等他把脸伸过去，靖王殿下已经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后马翻——他已经后背朝下，被掀翻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也不过如此，他晕过去之前，只看到甄平和黎纲一前一后地扑过来，以及萧景琰从他身上站起来，利落地拍了拍手。

梅长苏估摸着他只晕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他睁开眼时，靖王殿下还蹲在他身前，手里攥着一条绢子。

“殿下……”梅宗主虚弱地唤了一声，目光落在靖王手里的绢子上——约莫是上次他拿给靖王的那条，那是姑苏分堂进供的纺绢，总共才三条，他只留下一条，其余地全赏了下去，因此还是很好辨认的。

萧景琰察觉到他的目光，手微微一缩，已将手绢收回了袖袋里。
梅长苏于是抬起手，将大指伸进靖王微微蜷起的虎口位置，试探着握住了。手背与手背相贴的地方，温度异常灼热，萧景琰缩了缩手，想不太明白梅宗主突然的示好，却到底没推开他。
他想了想，还是反手扣住了梅长苏的手腕，寒暄道，“梅宗主特意登门，本王少迎了。”说完，恨不得咬一下舌头，他对他，何止少迎，他是亲眼看着他来的，又放任他跪了整一个上午，他虽不怕惹梅长苏气恼，看目前的状况，梅长苏何止不对他气恼——倒像是，突然间有情有义了。

若不是江左一场粮荒，他虽恼梅长苏过去戏弄他，还当他是所谓的烫手山芋，却到底知道他撑着江左诺大一个门派，也自有他的难处，所以也不曾多么责难他，毕竟，他也曾朦胧地心悦过他，虽未曾说开，却仍是付了感情出去的。
可现在处境世事又大不一样了，梅长苏对他如此作为，却像处处透着算计了。
“殿下还肯理会我，我已经……”这句实打实的真心话倒让萧景琰听出点味道来。

梅宗主这么说，大概心里是真的觉得，他过去说下的话，做过的事，是对不住他的。
萧景琰怔了怔，梅长苏已勾着他的手臂，从他袖袋里将那条手绢，抽了出来。
“殿下还留着啊？”他弯起眼，笑了。
萧景琰轻轻应了一声，冷然道，“留着不过想提醒自己，往后不要犯傻。”
梅长苏一愣，“我不曾……”他那时，不过是未经深思熟虑便脱口而出了，也不想，会将他气走，而之后的所做所为不过是顺水推舟，也是希冀着，想在情根尚未深种时顺势而断，却不曾想，最后却实难抽身，别后日思夜想不消说，情自是半分没有消减，反而愈加深厚。
——大约人性如此，见识过极致的美丽后，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忝受人间的庸俗了。
梅长苏想了想，道，“殿下，我…”
“梅宗主今日，不是来叙旧的吧？”萧景琰打断他，“若是叙旧，那便不必再说了，江左如今颗粒无收，百姓眼见便要挨饿，本王实在没有心思……”
梅长苏闻言，只觉得心口有点发凉。

萧景琰挣了挣，想将梅长苏的手甩脱，却见他另一只手也急切地握了过来。于是，他只稍稍用力点力，手背就从梅长苏脸上刮了过去。

这一下，两人都有些怔住了。
傅安看着梅长苏瞬间匀称了的两边脸颊，抹了下额头的冷汗，默默转过了身。
萧景琰目光落在他淌了血的嘴角，心虚地从他手里抽过手绢，按在他脸上。
他尴尬地不敢看他的脸色，“本王失手……”
傅安捂住额头，只觉得那里仿佛在抽筋，梅长苏刚刚抬眼瞧他时，那一瞬间的凌厉，他可没有看错眼的，他是地方官不错，可梅宗主更是土皇帝，而靖王是钦差，他两边得罪不起，所幸还能眼不见为净，于是朝一旁同样尴尬的黎纲和甄平使了个眼色，三个人静悄悄地绕过他们，溜走了。

萧景琰在他嘴角按了会儿，问道，“苏先生没事吧？”
“苏某，没事……”梅长苏无力地回答道，一边还不忘拉着靖王的手，“只是咬了嘴里的肉，不碍事。”脸色眼看着更白了点。
萧景琰于是更加尴尬了，却看见梅长苏扯着嘴角笑了，“殿下此刻，可愿与苏某叙旧了？”梅长苏这样说着，把另一边肿起的脸也伸了过来。

“……本王扶你进屋。”



——TBC